15年后,當“95后”蘇一峻帶著他們團隊的“微縮紫禁城”模型來到故宮展覽時,他把自己對于故宮的“感情”歸因于2002年的第一次北京之行。“我當時第一次來到北京,我媽領著我走進故宮游覽參觀。這次經歷真的深深影響到我之后很多愛好跟興趣。”
“虛擬故宮”全貌。受訪者供圖
那時不到10歲的蘇一峻從故宮回到家就想要在家里“用積木搭建一個紫禁城”。“但是無奈家里的玩具很有限,就只有寥寥數(shù)十塊,怎么可能搭出來這么宏偉的建筑。”
如今,蘇一峻在虛擬的電子游戲中完成了這個夢想。他帶領一些網友在一款電子游戲中用大約三年時間搭建了完整的故宮模型,包括故宮主要建筑的內飾。今年11月底,這個虛擬故宮通過3D打印技術成為“微縮紫禁城”模型,在故宮博物院展出。而在網上,蘇一峻更為“圈內人”所熟知的是另一個名字——喵奏。
今年11月底,這個虛擬故宮通過3D打印技術成為“微縮紫禁城”模型,在故宮博物院展出。圖中模型后的人即為“喵奏”。中新社記者 杜洋 攝
曾經“爛尾”的“故宮項目”
喵奏創(chuàng)建微縮紫禁城的游戲,是一款高自由度沙盒游戲。玩家可以在三維空間內自由地創(chuàng)造和破壞不同種類的方塊以創(chuàng)造建筑物,類似在虛擬世界中擺積木。雖然搭積木沒什么難的,但如果真的要用積木建成一座故宮也并不容易。
2012、2013年間,喵奏開始接觸到這款游戲。“最開始原本沒想在游戲里干點什么事,不過看到有外國人造了很多很宏大的建筑,就想自己也來弄一個,但當時也沒想要造故宮。”
這期間,喵奏加入了游戲中的一個“建筑師”團隊,大家一起在游戲中造各種建筑。他告訴記者,2013年,“虛擬故宮”的項目實際就已經存在了,不過“當時還不叫故宮項目,只是團隊內的另外成員做了三大殿出來,也沒有很完整的計劃說要把故宮建起來。而且中途暫停了好久,一直拖拖拉拉到2014年12月”。
隨后,喵奏開始接手這個已經“有點爛尾”的“故宮項目”,要在游戲中建造紫禁城的想法逐漸清晰。他要負責把控整個項目的規(guī)劃、建筑風格、比例、協(xié)調分工等等。
而具體到每一個建筑物,他會挑選團隊內成員專門負責。“像太和殿,是找一個人負責修完的。其他大殿也類似,中和殿是另一個人負責,保和殿又是另外一個人負責。”
虛擬故宮一角。受訪者供圖
如此龐大的工程當然并不好操作。推倒重來對于喵奏團隊來說算是家常便飯。
“太和殿我們重修了多次。第一個版本是團隊里另外一個成員做的,后來他離開了;然后我造了第二個版本的太和殿,大概修到去年10月,但覺得第二版也不夠好,就讓其他成員負責修了第三版,當時是我跟這個負責人協(xié)同,美術風格由我來把控,他負責結構。”
事實上,“宮內”的諸多建筑都經歷過重建。“有時候會覺得不夠好、可以做得更好就會重做了。我們修建的過程就是在不停地改,有的是完全大改推倒重做,有的是微調。角樓我們都做過四遍,才覺得那種感覺是最協(xié)調的。”喵奏說。
虛擬故宮中的景色。受訪者供圖
全憑愛好“造故宮”
如今回憶起那段“一起造故宮”的時光,喵奏自己甚至都覺得“很神奇”。團隊內部的人都是游戲玩家,平時完全是憑著興趣在“造故宮”。 “很多參與的人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我都不知道的。但每天大概晚上八九點,大家就準時會出現(xiàn)在游戲中‘造故宮’。大家沒有工資,故宮也沒有提供任何幫助,全憑愛好在做。”他說。
“那時我的生活節(jié)奏基本是——白天收集古建資料,看故宮紀錄片;下午有的人就回來了,會做點工作;最重要是晚上,人比較集中也比較忙,通常就是這時候組織大家一起修。一般大家會從吃完晚飯8點開始修到12點前后。我們會先語音溝通工作,然后大家就各自開始修。”
虛擬故宮中的九龍壁。受訪者供圖
喵奏告訴記者,團隊中的成員很多都是學生,成員“進進出出”是一種常態(tài),“有的大學生畢業(yè)參加工作了,就逐漸淡出團隊”。“我們雖然號稱有120-150人,但那個數(shù)字準確的我真的不知道,因為來來去去有很多人進出這個項目,我也沒有真正很好地去做一個統(tǒng)計。每個月能保證有十人左右在持續(xù)輸出(指造故宮)。當然有的人輸出特別多,就是貢獻特別大;有的人可能這個月在,下個月就被人頂替了。”
團隊的成員其實一直在變動中。“當時好多人都嫌太難了。比如讓一個人負責體仁閣,修到一半他‘跑了’,就要找別人再頂替。之前修角樓就是這樣,我修了第一版覺得不夠好,就說重修吧,讓其他人負責,最后頂替了四五個人才修好。”
虛擬故宮一角。受訪者供圖
險些夭折
困難還不只這些,中間也有一些事情差點讓這個項目夭折。
高中畢業(yè)后,喵奏就放棄了繼續(xù)讀書的機會,同時為了全身心投入到“虛擬故宮”的項目中,也并沒有去工作。
2015年下半年,在父母的要求下,喵奏去了深圳的工業(yè)區(qū)做設計工作。“我去工作后,這個項目就差不多開始停了,沒人指揮,大家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就不做了。”
“那時我每天早上8點上班要打卡,下午6點下班要打卡,晚上回到沒有網絡的寢室,也沒有什么娛樂項目。”
在喵奏看來,“那些工業(yè)區(qū)都很無聊”,而且公司的一些問題讓他覺得難以短時間內得到解決。“要是真的做好這份工作就差不多要把整個青春就要奉獻給這家公司了,我就一直問自己,這樣做到底值不值,是不是這么有意義,能不能趁年輕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
“虛擬故宮”全貌。受訪者供圖
連續(xù)過了兩三個月這種生活后,喵奏開始跟父母“攤牌”,“從上面說的這些道理說到我自己的想法”。“然后我父母就同意了,說你不想在那里工作就回來。”
喵奏坦言,能一直參與并完成“虛擬故宮”的項目,“最主要是靠我父母”。“他們還是比較看得開的。同時他倆不用我去賺錢也能生活得還ok,這樣就不著急讓我去工作。如果要打幾份兼職才可以做下去的話,一方面會很辛苦,另一方面也不能真正全心全意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項目中去。”
虛擬故宮中的獅子雕塑。受訪者供圖
“整個故宮是我無聲的老師”
從2015年喵奏接手紫禁城項目到2016年,B站上開始出現(xiàn)了完工的預告視頻。視頻中的紫禁城恢弘大氣,從彈幕來看,不少網友已經“折服”。有網友留言說,懷疑自己和喵奏玩的不是一款游戲。
為了在游戲中將故宮用一個個方塊還原出來,喵奏和他的團隊參考了不少古籍。“我們在這個過程中其實是沒有故宮博物院提供的任何資料,全都是靠我們團隊經過兩三年的時間不斷搜索。”
虛擬故宮一角。受訪者供圖
喵奏團隊利用衛(wèi)星地圖確定故宮內建筑屋頂?shù)母采w范圍,從而“標注出建筑的大小和規(guī)模”。“在得知了屋頂覆蓋范圍之后,我們再通過數(shù)屋檐上的斗拱推出每個屋頂?shù)拇笮『臀蓓敵鲩艿姆?。而柱子就直接是在斗拱下面,知道柱子以后,我們就可以逆推出整個梁架結構是什么樣子。通過這樣的方式,就可以把整個故宮做出來。”
梁思成的《清工部〈工程做法則例〉》被認為是對修建“虛擬故宮”“用處最大的”一本書。“因為清朝所有的建筑樣式其實都是嚴格遵守這本書所標示的很多規(guī)格和方式。”喵奏說。
“我們項目中還涉及非常多室內空間設計,我們查閱了《清宮敘聞》這本書,里面有大量描述室內裝修是怎么樣的,團隊根據(jù)這些文字做了一定還原。”
喵奏團隊根據(jù)古籍還原的房間內飾。受訪者供圖
喵奏直言,學習這些資料,讓自己“對中國城市空間的設計”“有了跟在學校所能學到的知識的不一樣的體會”。“而對于我這三年來說,我覺得整個故宮是我無聲的老師。”
今年11月,喵奏受邀參加在北京故宮博物院舉辦的“傳統(tǒng)文化×未來想象”數(shù)字文化藝術展。他和幾名團隊成員花了5天將這座“虛擬故宮”3D打印成實體模型,又用了15天給模型上色。
他告訴記者,布展時自己會在故宮工作到晚上。“那種夜晚故宮的感覺真的和白天不一樣,晚上的故宮那種寂靜與月色交融是白天難以遇見的景致。”
現(xiàn)在,喵奏正在做另外一個項目——迷你北京。他正在帶領團隊將“那個帶有城墻的北京”在游戲中重建。他希望最終能夠做出一個視頻,將古老的北京、紫禁城以及他們的工作全景呈現(xiàn)出來。但由于“那個模型太精細”,“它需要導入到那些電影級的渲染器當中才能出來之前預告片的效果。但因為時長特別久,要消耗的費用已不是我們可以很輕易承擔的”。目前他“還在聯(lián)系一些有意合作的單位”。
免責聲明:凡本網注明“來源:XXX(非駐馬店廣視網、駐馬店融媒、駐馬店網絡問政、掌上駐馬店、駐馬店頭條、駐馬店廣播電視臺)”的作品,均轉載自其它媒體,轉載目的在于傳遞更多信息,并不代表本網贊同其觀點和對其真實性負責,作品版權歸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創(chuàng)版權請告知,我們將盡快刪除相關內容。凡是本網原創(chuàng)的作品,拒絕任何不保留版權的轉載,如需轉載請標注來源并添加本文鏈接:http://bropke.cn/showinfo-188-166015-0.html,否則承擔相應法律后果。